分四:一、体相;二、释词;三、分类;四、摄义。
颂曰:应修世出世间之静虑。
一、体相
具有四种不共法相安住所缘境之善心及种子,或者指安住所缘境之心不散乱。如《入行论》云:“既发精进已,意当住等持。”《菩萨地》云:“谓诸菩萨于菩萨藏闻思为先,所有妙善世出世间心一境性,心正安住或奢摩他品,或毗钵舍那品,或双运道俱通二品,当知即是菩萨静虑自性。”也就是说,意识不作任何分别,于不执著一切之中入定,即为静虑度之本体(禅定度之本体)。舍弃散乱对于生起禅定十分重要。贪欲不知满足,积累财产受用,会招致怨敌盗贼等损害。贪执无常的亲友无有任何意义。唯求今生利益的凡夫友伴,虽然饶益他们,却常常反遭损害,自己怎样做都无有合意之时。如果自己胜过他,则生嫉妒心,若他超过自己,则轻蔑藐视,相处久了只会增长罪业,因此当远离他们。如果依靠农工商学等众多事务与众人来往,则称为愦闹,也无有任何利益。修习禅定(静虑),应当舍弃一切琐事及散乱,唯于无人空谷等寂静处修行,若依寂静处自然会生起出离心、厌离心、信心、清净心、禅定及三摩地等一切正道的功德。《月灯经》云:“居于深山胜静处,一切威仪皆为善。”
二、释词
梵语曰禅那,即思维修,亦即静虑,与禅定同。意义为心定一境而详细周密思虑,是为色界众生所具有的心之功德,不属于欲界之心,离欲界之烦恼乃可得之。或者,对所缘境心不散乱亦不耽著,安住于法性无分别之等持当中,称为静虑或禅那。
三、分类
以静虑的自性分世间与出世间两种。世间禅定即是与外道共同的色界四禅与无色界的四空定。出世间的禅定为三乘出世道受持的一切禅定修法。依《楞伽经》所述,分为三种静虑:凡夫行静虑;义分别静虑;缘真如静虑。此三种静虑是依地道而划分的。《瑜伽师地论》说,凡夫行静虑为没有入解脱道的凡夫心相续中色界四禅定与无色界四空定;义分别静虑,即入了解脱正道之资粮道与加行道的补特伽罗心相续中的三摩地;缘真如静虑,指见道位以上的圣者心相续中之禅定波罗蜜。凡夫行静虑是指耽著明乐无分别的觉受妙味而观修;义分别静虑指远离了觉受的耽著,虽没受禅定之味,但却贪著空对治品而观修;缘真如静虑,指远离了执空对治之心,安住于法性无分别等持之中。或者就作业分三:一、身心现法乐住静虑,即能引生身心轻安所有静虑;二、引发功德静虑,即能引发共诸声闻之神通、解脱、遍处及胜处等功德;三、饶益有情静虑,即能引生十一种饶益有情事。
四、摄义
全知麦彭仁波切于《大幻化网总说光明藏论》中说:“由听闻未得等持之过、已得等持之德及住心方便等教言之力故,发起信愿,精勤断除懈怠等过,凡随所缘之境,自心安住而修生圆次第者,乃为第一方便也。彼时,若心一刹那亦不住,动念如同闪电,则当勤奋励力,数数修练,思维所闻等持之教言之义故,尽量继续安住于前者所缘中,此为第二方便也。于初此二方便时,相续安住,是较难为,然以励力运转作意使彼相续安住也。心如流星顿起分别,于前缘中散乱时,当依正念,数数令心住于自缘中,如同猛水引入渠道,此为第三方便也。初此三住心方便时,犹如白纸被风所吹,或如陡山泻水,是动相之时。是故彼猛厉分别心,难得安住之时,如于猛水,修砌水堤,是故须不怯弱而精勤。此心野马,极难驯服,当以正念绳,紧紧拴住,并将彼关进于缓舍圈内,当以勤作之缰绳,而驾驭彼马也。若较前者,此正念稍成有力时,彼所缘,于意前不明之相而住,心得稍微稳定,以不散于外,唯近住于所缘中,此为第四者也。此时,如禽贪著食物,其禽不会放舍食物而飞往余处,亦不能降落住于其食上,来去回旋,不弃此食。如是自心于所缘稍得稳定故,使稳固正念之相续,唯此重要也。复次,对三摩地自然生起少许之欢喜心,譬如,蜜蜂于一处不住久时,而速疾飞动,采吸花精,如是于禅定生信解时,稍能调伏如前猛厉分别动念,此为第五者也。近住、调伏住二者,较前者略易安住,故此时名为获得之相,亦是初生等持,或稍得暖相。然如峡谷溪水般,而起甚多细微分别念,并有心绪急躁烦乱之感。但与陡山泻水相比,此峡谷溪水稍微缓慢,故用此比喻也。寂静住心时,如同瓶中蜜蜂,其未释放之前,虽不能去于他处,但于瓶中亦不安住,恒时爬行。如是自心定注所缘时,心虽不舍所缘境,而不断起分别念,尔时,应当了知彼缘中不动而安住也。如是了知安住时,若起昏沉掉举,则应思维别别如理之对治行,使息灭种种自聚分别之障,此为第六者也。若成如此寂灭,则无沉掉之过,犹如净水无混浊,不动而安住,犹如士夫休憩于平等之中,了知彼性而安住也。如是分别念稍微息灭,彼相已增上,便逐渐灭尽凡增长分别因之诸随烦恼,如同浊水逐渐澄清,次后断除诸散漫,此为第七者也。如是远离诸散漫之过患,寂静与最寂静住二时,名为串习之相。如同江河,远见河水缓流,似无流动,而於近见其为不断流淌。如是自心似觉已安住,然若详细观察,则有众多分别也。彼时,当须愈上愈精进,此为关要也。从数数住至最寂静住之间,是以沉掉而有间缺运转作意时故,应依正知、思维、等舍三对治,而调伏彼心,乃是极为重要也。如此精进之力,彼已胜过前者,若未离勤作,则不能起分别,安住一缘之境,即名行俱或专注一趣,此为第八者也。此名为稳固之相,如大海离波涛。若有勤作或住於所缘中,则是无间缺运转作意时故,此时应缘为等舍中安住,此乃为关要也。此对治行时,便愈上进故,最终不需勤作,而自然得入定者,此为最后第九住心,亦名欲心一境。此於诸前前修习或串习力而得之也。从此即起究竟之相,如山无动者也。
若能成就如是欲心一境,则心无勤行持或趣入所缘之境故,一切皆能自然安住。若心不思何法,放任安住,则灭尽诸现,心亦似觉融入虚空中,即现如是验相。由此中起定时,似觉忽然有得身躯之感。次后之时,诸贪嗔等,生亦不长久,且其力微弱也。起明相之时,似觉此柱等细微诸尘,亦有能过数之感等,便起如是乐明无念之相。睡眠亦能入三摩地,梦景亦基本现为净相,然如此等持亦必须依靠真相作意或粗寂相之内外共同道为基础而修持,否则,若未得轻安,则非真寂止,况为胜观!是故乐明无念,亦有入定於真如及非真如之两种修行故,心少许安住之相,不能以为得甚高道相,而应精通诸道之要也。
若於如此欲心一境中,恒时修习,则身心获得堪能,此名为轻安。此时彼心自在,如已驯之马。於何善缘,皆可行之,远离如厌烦心等不安之粗重,以彼之力,堪能身风故,远离如身沉重等不能役使之粗重。脊椎如金币叠串,体如棉絮轻盈,全身犹如同时遍满温乳汁般,有如是乐相故,为堪行所欲诸善事之身轻安。
如是轻安亦由先粗后细之次第而生起,粗者亦从细微起至最终圆满也。彼粗轻安,令心动摇故,彼力逐渐减灭,如同阴影不遮色法,其细微轻安与细微等持同时生起,彼名为寂止。”
《佛子行三十七颂》云:“已知具寂之胜观,能断一切烦恼障,远离四处无色心,修习禅定佛子行。”
菩萨既然已经发起大菩提心,就必须切实地成办自他二利的事业,虽然前四度修法极为殊胜,但仅仅依靠他们还不能圆满一切功德。六度当中,前前为因,后后为果,修习前四度后,不能裹足不前,应当修习更为殊胜的禅定法。因为要圆满菩萨道,广度无边众生,如果没有六种神通,四种辩才等无量功德,用什么去度化众生呢?如果要圆满六神通等功德没有甚深禅定无法成办,所以必须修习禅定。经中说,深入修习禅定可以生起五种神通,要断烦恼消业障,必须以禅定力所引发的智慧才能成办。比喻说,没有禅定的智慧犹如风中灯烛,晃动飘摇。所以要使智慧坚固必须以定力来保任。想要通达一切法门,具足一切功德,开发一切智慧都必须依靠禅定。若不修禅定,就连色界无色界及声闻独觉的果位也不能得到。何况无上大菩提果位呢?《大智度论》云:“禅为守智藏,功德之福田,禅为清净水,能洗诸欲尘,禅为金刚铠,能遮烦恼箭,虽未得无为,涅槃分已得。得金刚三昧,摧碎结使山,得六神通力,能度无量人。嚣尘蔽天日,大雨能淹之,觉观风动之,禅定能灭之。”这个偈子说明,智慧从禅定而生。譬如,在大风中燃灯,不能照明,但把它放在避风的地方就能发生作用。同样,散乱心中的智慧灯如果不放在禅定的静室中也没有用处。世间小事,若不专心用意也无法成办。要想获得无上佛果不修禅定是不可能的。
禅定可以摄收散乱纷驰的狂心妄念,此心如风中柳絮随风飘动,又如弥猴蹦跳窜动不息,所以必须依禅定调伏让它寂静平息。天台宗初祖智者大师在《释禅波罗蜜》中云:“若人深达禅门意趣,则自然解了一切佛法,不俟余寻。譬如牵衣一角,则众处皆动,所以第一光明修禅波罗蜜大意者:菩萨发心所为正求菩提净妙之法,必须拣择真伪,善识秘要。若欲具足一切诸佛法藏,唯禅为最,如得珠玉,众定皆获,是故发意修禅。”《华严经》中说,菩萨从初发心以来安住禅波罗蜜中,圆满修习一切佛法,直至坐菩提道场现前佛果,成就一切种智,转法轮,这是菩萨所应依次修行、学习、成就的。
菩萨若能修持禅波罗蜜,则能圆满一切波罗蜜,成办一切愿行。若修禅定虽不刻意另外修前四度,但能自然成办。如菩萨发心为修禅定,则一切家业田产内外资财全部施舍,不惜身命,毅然奔赴林下水边,没有一点悭贪吝啬是大施舍。修禅时身心不动,收敛六根情识,罪恶无法侵入是大持戒。修禅时难忍能忍,如一切荣华富贵的诱惑、辱骂欺凌、饥渴寒热、暴恶众生的加害等,唯恐其障碍三昧正定而安然忍受是名忍辱。修禅专制一心精进不懈,虽然身疲力竭,常坐不卧;如果历经多年无有证悟成就,但终究不退悔停息,如钻木取火般地摄收乱心,奋发精勤勇悍无阻,是大精进。修禅定时也可具足般若度,因为菩萨修禅时,一心专注,正定而住,心在定的缘故,能了知世间一切万法的生灭实相,从而发起智慧。菩萨所修禅定与二乘外道凡夫不同,因为凡夫耽著爱染,外道耽著邪见,二乘无大悲方便不能圆满修习一切禅定,菩萨能具足修习所以称为禅波罗蜜。菩萨不退失菩提心修习任何禅定皆成出世无漏的禅定。
有人会问,菩萨以度生为事业,为什么要独处山中静处修定不顾众生呢?这的确是误会,因为菩萨的身体虽然暂时舍弃度众之行,但他的心根本没有舍弃众生。譬如一人身患重病,暂时为了疗治身体而停止作一些事务,但病痊愈后会一如既往地做事。同样菩萨怜悯众生在寂静的地方服禅定之药,得到真实般若智慧,消除一切烦恼业障重病,发起六神通,化身三界六道之中,对广度无边众生,有很多的功德与必要,所以菩萨应该发起如金刚般的坚固心,一心修习禅定。在此引用经教宣说修禅定的功德。《大灌顶经》云:“禅思比丘无他想念,唯守一法,然后见心。”《遗教经》云:“夫心者,制之一处,无事不办。”《阿含经》云:“乃至成就三昧,灭除暗冥,得大智明,皆由精进修习,乐静独居,专念不休之所致也。”这样明确了知修禅定的必要和功德应当进入真正的禅修,在此之前应该分清菩萨真正修行的法,并不是以色界四禅,四无量,无色界的四空定,二乘无漏禅定为终极目标,而是修习大乘不落二边中道之不共法。菩萨初发心修禅时,不为生死,不为涅槃所以不落二边。为了积集福德所以不住在无为中,为产生智慧所以不会住在有为中,所以菩萨入一切禅定时,在禅定中发起无生智慧,此时心与法性相应,所以能不住生死涅槃的边。这也是菩萨真正要达到的目标,所以最初就要确定下来。若依大乘了义禅波罗蜜来说,不必依定生慧,禅定就是定慧圆明之出世无漏大三昧。
进入禅修的方便分五种,一具五缘,二诃五欲,三弃五盖,四调五法,五行五法。
一者,具五缘。一守持清净戒律,若有毁犯,如法忏悔;二具足衣食资具和药物;三安住在寂静的地方;四摒息一切外缘杂务;五有善知识引导开示。
二者,诃五欲。一切众生常被五欲羁缠绊缚,因此产生种种损恼忧患,追求五欲如火上加薪,永远不会满足。被五欲所烧灼,如逆风执火炬一样,五欲的毒蛇咬得众生痛苦不堪。一切众生贪著五欲到死都不愿舍弃,被五欲奴役驱使,后世堕入三恶趣中感受无量痛苦。我今天修禅,要远离五欲大贼。如《禅经》云:“生死不断绝,贪欲嗜味故,养冤入丘冢,广受诸辛苦。”了知五欲的过患罪恶,心中畏惧舍弃,如避怨敌,由于远离它使心中清净,贪欲之念不会生起,这是修禅的要点。
三者,弃五盖。即贪欲盖,嗔恚盖,睡眠盖,掉悔盖,疑盖。
此五盖生起会断正定善心,盖覆观照觉知的正念,所以当毅然舍弃。一、诃贪欲:《四十二章经》云:“佛言,人怀爱欲不见道者,譬如澄水致手搅之,众人共临,无有睹其影者。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汝等沙门,当舍爱欲,爱欲垢尽,道可见矣。”偈云:“诸欲求时苦,得时多怖畏,失时怀悲恼,一切无乐处,诸欲患如是,已诃能舍之,得福禅定乐,则不为所欺。”二、诃嗔恚:偈云:“杀嗔则安隐,杀嗔则无忧,嗔为毒之根,嗔灭一切善。”三、诃睡眠:放纵身肢,卧床不起,致使意识昏冥,五根暗蔽昏散称为睡眠。它能断坏三世一切利乐福德,如此恶法最为不善。偈云:“汝起勿抱死尸卧。种种不净假名人,如得重病箭入体,诸苦痛集安可眠。”如人被缚将去杀,灾害垂至安可眠。结贼未灭害未除,如共毒蛇同室居,亦如临阵白刃间,尔时云何而可眠。眠为大暗无人见,日日欺诳本人明,以眠覆身无所见,如是大失安可眠。”四、诃掉悔:即断除身体游手好闲,杂戏放荡,口的喜欢唱歌吟咏,争辩是非,无益谈论,喜问闲言碎语,以及萦惑人心的下流绮语恶言,心的心情放荡,纵意攀缘,思维文艺,世间才技,一切邪想恶念。偈云:“汝已剃头著染衣,执持瓦钵行乞食,云何乐著戏掉法,放逸纵情失法利。”即平时放掉散漫,当欲入定时心中生起忧悔障盖定心。五、诃疑盖:疑心生起覆盖定心,不得定心虽入佛法,如入宝山而空手返回终将一无所得,所以一定要断除。有三种疑,即疑自己,疑师善知识,疑法。偈云:“如入大歧道,疑惑无所取,诸法实相中,疑亦复如是。疑故不勤求,诸法之实相,是疑从痴法,恶中之恶者,善不善法中,生死及涅槃,定实真有法,于中莫生疑,汝若怀疑惑,死王狱吏缚,如狮子搏鹿,不能得解脱。在世虽有疑,当随妙善法,譬如观歧道,利好者应逐。”除此五盖心中清净寂静快乐安然,如日月远离罗睺的障蔽光辉明朗。四者,调五法。即调节饮食、睡眠、身体、气息、心五种。如陶师要造众多器皿,先应善巧调拌泥土,使之不硬不软,然后才能烧制出妙器,又如琴师善巧调节琴弦,演奏之时才能发出妙音。
同样修心也必须善加调理此五种,务必使其和顺适中,这样三昧才会没有障难容易生起。
五者,行五法。即欲、精进、念、巧慧、一心五种。欲就是发起修禅的志愿和意乐之心。精进当具足身心二种精进,抖擞身心断诸不善法,励力奉行善法。念,忆念世间及出世间一切禅修的殊胜与可贵。巧慧,善知禅境得失正误,或明了内外方便善巧运用,速得禅定。一心,修行者善巧抉择判别,用功不错,应一缘不散而安住。比如要行路,要熟悉道路通不通,如果明确了知,就意无反顾地前行。
遵从这样的次第去修持,则一定会稳当而快速地生起禅定。譬如善巧调驯良马,驯服之后,就能任运驱使驾驭。
编辑:心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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