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大师圆寂后,笔者(南亭法师)以其他因缘,未能参与丧葬,抱歉殊甚。十八日为典礼委员会议决之检骨日期,笔者幸得目击其「万千颗舍利」,不禁欢喜赞叹而五体投地。
按是日蒙藏委员会委员长,亦即典礼委员会主任委员刘廉克,典礼委员李子宽等诸位,自上午起已开始检骨。检得舍利甚多。有似珊瑚枝而上联甚多小粒。有圆粒形。有联珠形。最奇者,有一颗,匾圆形而有八轮。有一颗似佛珠圆形而有孔。有似粗珊瑚枝而难以名其形状。颜色则以灰色最多。绿色较少。白色圆粒者。亦数十颗。心脏则似透明之海棉。
下午二时许,在场人众,敬观舍利后,由诸法师们上供,典礼委员,受遗嘱者诸公分别公祭,用蒙藏委员会,特备迎灵专车,迎送至青田街,章嘉大师生前驻锡处上供,公祭,加以甘珠尔瓦大师(甘珠活佛)之密宗念诵,于是此一迎接灵骨,乃告完成。
十九日上午十时,乃由上述诸位至青田街,再检点未尽之舍利。此时,已将昨日检出者,分别八碟。及一大玻璃缸。由各报馆,摄影记者,一一摄影,以留纪念,闻典礼委员会,有公开陈列,供远近信徒瞻拜之议决,倘能见诸事实,我想全体佛教徒,没有一个不欢欣鼓舞的。
章嘉大师圆寂了,在佛教方面来说,是一件无法估计的损失,可是在大师本身来说,那是尽善尽美的完人,以世间法来说,他是备极哀荣,总统亲往致祭;以佛法来说,他的成就也是不可思议,火化后所检获的舍利,成千成万,除佛以外,大师第一。这最后的瑞象,又不知度化了多少人,因覩舍利而感动信仰佛教哩!
对于大师示寂以后,各方好奇的人士,有两点特别关心。第一是二十世的呼图克图,在哪里转世?第二是火化后看有没有舍利出现?这是望高德重的大德,最后的道德考验。如果太虚大师在上海圆寂后,没有这一着──舍利──恐怕不知多人会骂他是政治和尚不修行哩!至于章嘉大师也是如此。多数人也是以为大师每天与中央党政显要人物周旋在一起,担任了中央要职,整天应酬就来不及了,那里还谈到修行?可是大师最后这张王牌──舍利──抬出来,又不容你不相信了。
在大师未火化以前,就有人问我,「大师有没有舍利」?我就断定的说有,并且还不少,可是有人不敢这样的决定,我之所以大胆的坚定相信着,就是亲闻大师口述他自己过去所见的灵异,那些不可思议的境界,不是常人所能见到的,今将大师告诉我们的奇迹,略记数点,以供读者,并志纪念。
亲聆大师谈往事
四十四年的夏天,大师环岛弘法,我也追随大师,跑了二十天,有一天我们与大师在一起,那天大师很高兴,把他过去的经过一一的告诉我们,在场的有道源老法师和我,大师副官陈静轩等。
大师出身在青海大通县,兄弟很多,他是双生子,与大师同胎先出生的是大师的姐姐,现在随侍大师的贺永庆居士就是这位姐姐生的,贺永庆的大哥也是一位活佛,与现在甘珠活佛同年,他三岁时就学会迎送的礼节,并能辨别善恶,七岁出家。九岁进清廷皇宫。十四岁拜大国师。
大师说他十岁时,有一天慈禧太后心痛得很厉害,医药罔效,太后把大师抱在手上对大师说:「活佛呀!我的心痛得很厉害,你要救救我呀!」
大师说:「我替你念咒并用手在她胸前摩了几下,说也奇怪,太后的病忽然好了。」
又一次八国联军,打到北京的时候,北京城已经差不多围困起来了,这时慈禧和光绪,急急要逃命,又不知往那跑,才能够逃出虎口,李莲英把大师抱起来说:「活佛呀!我们要逃命了,不知往那里跑好呢?」大师用小手向西指,大家很高兴的说:「佛活指向西方,我们依着方向逃生。」结果真的逃出了重围。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 章嘉活佛十一岁
本年夏亢旱,清帝下诏求雨,设坛弘仁寺(即旃檀寺)内供印度刻制之檀香木释迦牟尼佛像,大师与阿嘉呼图克图领导诵经三日,大雨滂沱,旱灾顿消,所供檀木佛像,重新装金,大师诵经礼佛时,发觉佛眼上视,询之师傅,答非吉兆。
未几,拳匪乱起,八国联军─入据北平,大师离平,经定州龙泉关至五台山避乱,旋赴太原,谒光绪帝及西太后,进白银千两,西太后见面大哭,无以为赠,以亲手所画摺扇与之,西太后忽云心痛,请为诵咒加被大师为诵长寿无量佛咒,须臾即愈,次日,召见大师问前途休咎,大师答宜往西行。
当时,外传将东归师博西太后欢,大师师傅,责大师言失当,然结果仍西幸长安。
西太后深感大师灵异,特命载澜奉赠瑚瑚唸珠一串,黄缎四疋以答之。)
文殊菩萨向章嘉活佛示现 冰寒天异僧献莲华
大师(章嘉活佛)又说到他在五台山的事,他在五台山,不知见过多少奇异的瑞相,并由陈静轩居士证实,补述其详。笔者最记得清楚的是两件事。
有一年冬天,北方的严冬,可以说是冰天雪地,堕指裂肤的寒冷,有一天早上,大师正在吃油炸的麻花儿,看门人来报,说有一位汉僧求见。不一会来了一位汉僧,穿着大袖子的棉布衲袄,肩上挂了一个毛竹桶,见了大师,长揖不拜,大师问他:「你从什么地方来?」
「从来的地方来。」汉僧答。(因汉僧与喇嘛服装不同)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大师问。
「到去的地方去。」僧答。
「你姓什么?」大师问。
「姓佛。」僧答。
大师接连碰了三个钉子,也不再问他了,随手拿了一只麻花儿给他吃。他也不说一声谢谢,随手接去往大袖里一藏。大师又再给他一只,他不要,并说:「出家人不贪心,一只就好。」他把身上的竹桶取下来,放在棹上,跑出去了,大师以为他出去小便的,并派人同他去,可是一走出门就不见人了,前后左右,遍寻不见。最奇怪的是那只竹桶里,大家好奇看桶里藏的什么?倒出来一看,是一朵最新鲜的白色莲华,就像刚从莲花池里采出来的一样。当此苦寒的朔北之野,竟有这样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新开放的莲华。这不是文殊菩萨示现,又是谁呢!
沙中顿现甘泉水
再一件不可思议的神异,是大师(章嘉活佛)朝南五台的时候,大师说他一共朝南五台有十八次之多,那一次是第十三次吧?
那次随从去的人很多,并且还有驼马之类,天气又热又燥,不知怎的,忘记带饮水,走到中途,口渴得不得了,当第一滴水也没有,大家四出为我设法找水,只有我(章嘉活佛)一人留下看东西,等了一息,他们没有回来,我取了一只磁碗,沿着山石边寻水,有时有水从山石中冒出慢慢的流下来,可以用碗取一点水解渴,可是这样找山石流水还是没有。后来忽然在沙漠上发现了甘泉,那是一块水塘,里边的泉水,清净湛然,一点混浊也没有,看到这种清泉水,心中不自然而然的也清凉起来了。
我(章嘉活佛)拿碗弯身取了一碗水吃下去,这时的身心,吨然清凉。正当我喝水时,对面来了三位汉僧,炎夏的天气,他们还都是穿的新棉袄,也不热也不流汗,我看到他们三人来了,我很欢喜的请他们喝水,他们每人也喝了一碗,然后,再取一碗,然后再取一碗请我喝,并合掌称谢而去,我又把第三碗水吃下。
忽然想起大众,他们恐怕还没有找到水,我就去找他们快来这里喝水。说也奇怪,当我找到他们回来,这里的一滴水也没有,连水塘也不见了。可是我吃水的那只碗还在那里,碗中还留着一点水未喝尽,地下沙土上,还留有一滴一滴的水渍,分明在那里。最奇怪就是刚才所见的水塘,也成为沙漠地,根本就没有水塘的样子。同时再派人去找那三位汉僧,也没有了。
大师(章嘉活佛)这故事与玄奘大师去印度求经时,中途在沙漠得水是一样的情形,可谓不可思议,这一定是文殊菩萨们的显圣现出水来解救大师,更见大师之道德感召,不然为什么随去的人都无福饮到清泉甘露呢?
大师(章嘉活佛)说它从上午吃下这两碗凉水,一直到第二天,还感觉通身清凉有说不出的轻安,和畅适。
在屏东东山寺(注:今日屏东佛教重镇东山寺的「安乐塔」仍有供养章嘉活佛舍利,也有一次轻快的境界,大师说那天从中午十二时至下午六时,共有六小时的时间,境界特别好,大师他自己说,已有二十年没有见此好境界了,心如止水,虽然也有人来客访,为青年们题纪念册,可是丝毫没有动心,这又是何等功夫?奇怪的那一天夜里,陈静轩所用的大照相机给小偷光顾去了,价值一万多块钱,大师若无其事的,一点声色也不动,他说大陆上我所损失的财产是无法去算的,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是身外之物。然而更奇怪的那架照相机又在围墙下面给人发现了,小偷既然光顾去了,为什么又不带走,是否是护法神和大师密行道力的作用,亦未可知,可是我大师那种得之不喜、失之不忧的海量,亦非寻常人所能做到的。
大师这些不可思议的境界,当时我就想为文发表,以彰其德,然而恐怕有人要说我又在说神异怪诞之事,同时也未得大师同意时不敢多事。
现在大师火化后种种的瑞象,成千成万的五色舍利出现了,这时我再来说这些话,读者们一定会更相信大师所说的和我所写的都是「真语者,实语者」了。
章嘉大师
●智展
章嘉大师(一八九0──一九五七),生于青海省大通县,是藏族人。在蒙藏地区,当地人不称他为「大师」,而尊他为「呼图克图」。「呼图克图」是蒙古语,译为中文有「明心见性」、「生死自在」之意。本文所介绍的章嘉大师,其实是章嘉呼图克图第十九世。据说,释迦牟尼佛在世时,有弟子名曰「尊达」,是证得阿罗汉果的圣人。由于尊达长者发愿度众,因此寿命尽后,便随缘示现,弘化十方。第一世到第三世都降生在印度,第四世到第十二世则转生到西藏,而从第十三世到第十九世则示迹于青海。章嘉大师即是蒙藏诸多佛教信众心目中的「再来人」,也是他们信仰的导师。
从清末到民国,章嘉大师均受到当政者的普遍推崇,八年抗战期间,更因号召蒙藏人民加入抗战建国大计,而被封为「护国大师」(荣誉与嘉瓦、班禅相等)。民国三十七年,受聘为总统府资政;三十八年随政府来台后,于四十一年当选为中国佛教会理事长。在台八年期间,大师对于战后初期佛教在台湾的弘传、流布,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成就,便是与日本政府交涉,将玄奘大师灵骨(顶骨)迎回台湾供养(于今南投日月潭玄奘寺)。
在那个佛教惨澹经营的年代,一位密宗高僧能受到国内缁素共同的景仰,其行谊必然有过人之处。以下,本文将透过几位大德对于大师的点滴描述,来窥探其不凡之所以然。
慈祥和蔼 不骄不慢
陈志赓居士在〈怀念章嘉大师〉一文中,曾将大师之所以堪为修行者的典范,归因于他具备了如下特质:一、「生活俭朴」;二、「待人慈祥和蔼」;三、「戒律行持极严」;四、「博学勤修,精通汉满回藏文字」。
关于章嘉大师的「慈祥和蔼」,道源老法师曾留下深刻印象(见〈对于章嘉大师之认识〉一文):
「中国佛教会第二届改选,(章嘉)大师联任理事长,我则被选为理事。………在会场上,第一次得睹大师之面。看见大师之面貌庄严,态度雍容,举止大方,谈吐温雅,适与我想像中之大师相反。盖凡一般人,鲜有不被环境转易者;如做官者则有做官者的架子,为师者则有为师者的威严,是皆于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一种习气。大师在蒙古,其地位之高,无与比拟;在政府乃是总统府的资政,在他的环境中,一定会养成一种贡高我慢的习气的。而今则大不然,非有大善根大修养者,曷克如是?这是我对于大师见面之后的认识。」
持戒极严 一丝不苟
至于章嘉大师的修持工夫,道源老法师对他在「持戒」上的严谨,亦推崇备至:「四十四年夏天,中国佛教会组织一个弘法团,由(章嘉)大师领导,往中南部弘法。………于(六月)六日下午,先到台北十普寺。是日晚,由大师备办素斋,与诸团员饯行。但是大师自己不吃!我才知道大师是『过午不食』的!不但是『过午不食』,而且是『日中一食』!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了!在我的想像中,喇嘛是吃肉的!而大师不是普通的喇嘛,乃是『特别的大喇嘛』,而且是『喇嘛官』!他的生活,一定是养尊处优,早已官僚化了,那里知道他能以『随缘不变』,确守出家人的本分,而这样精严戒律呢!
………出发之后,每到一个地方,皆有盛大的欢迎。大师坐在小汽车内,前面是音乐队开道;音乐是步行的,小汽车亦步行化了。两边的人群,还要争着看活佛,于是小汽车被包围得一点风也没有了。差不多像一个蒸笼!与大师同车的人,皆热不可耐,亦下车去步行了。独大师处之泰然!且从来没有看见大师出过汗!若无定力,曷克如此!?
此行最苦的事再莫过于『吃斋』了!上二十多样菜,坐两三个钟头,结果没有饭吃。中午没有饭,大师固然没有吃;可是下午有饭,大师也不吃了。一天如是,天天皆然;从来也没看见大师吃过什么点心。不有定力,焉能如此!?」
重视礼制 中规中矩
章嘉大师虽为方外之人,但对于中国儒家所宣扬的「伦理」却相当重视。林竞居士在〈章嘉大师和我的因缘〉一文中就曾说,他最钦佩大师的地方,就在于大师礼节的周到,以及良好的礼教修养。
前文曾引道源老法师的文章,彰显章嘉大师的不凡行谊,道老在文中所记述的一件事,似乎也可以印证大师对于礼制的讲求:「到了日月潭,住在龙湖阁楼上。南投县议长蔡铁龙先生,请大师去看看准备修建『三藏塔寺』的基地。大家都在等着出发,而大师忽然不去了!我去问大师,大师说:『他们叫我去『破土』,佛教会尚未决议,我如何能去破土呢?』我说:『没有听说请大师去破土呀!』大师说:『门口不是贴着很大的标语吗?』
我出来一看,果然贴着大张红纸,写的是『请章嘉活佛举行三藏塔寺破土典礼』。
于是我问蔡议长:『佛教会尚未决议,你们怎么可以请大师举行破土典礼呢?』蔡议长说:『这是乡公所随便写的。』于是由蔡议长负责,只是去看看地势好不好,决不是去破土,大师才起身出发。由是可见大师做事,是如何的细心,如何的认真,如何的尊重佛教会了。」
章嘉大师曾任菩提树杂志社名誉社长,与当时的社长李雪庐老居士,都致力于净土法门的弘扬。陈志赓居士在〈怀念章嘉大师〉文中归纳大师的修持与弘法精神时就曾提到:「大师以不离娑婆而登极乐世界为修行之观念,广度众生,使无地狱之苦,而有西方之乐。」可见,大师虽为密宗导师,然值此末法时代,亦劝人发愿生西,了生脱死,究竟圆满佛果。
大师于民国四十六年三月四日示寂入灭,享年六十九岁。因病(胃癌)赴日就医期间(四十五年十月三十一日至四十六年一月十五日),即预留遗命,交办后事。往生后,遗体于北投进行荼毘,火化当中,有不可思议之瑞相出现。陈志赓居士文载:「灵龛在北投火化时,正值阴雨蒙黯,日轮无光。而火焰透上云层,现莲花状,光彩夺目,异香飘闻十里外。有粤籍林君见闻于士林镇,言之凿凿。」火化后,捡出舍利数千颗,舍利花若干株,皆为定慧熏修功深之明证。
综合前文所述,可知「大师」之名绝非来自于崇隆的地位,或不可测的「圣人转世」之说,而是奠基在踏实稳健的修行,和益世度众的广大悲心。章嘉大师虽已往生多年,然而展读其行谊、事迹,依然为修行人留下了足堪效法的范式。
注:文中引文部分,参见菩提树杂志第五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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