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瀑布一般飘逸的月光,泻进窗来,轻软如纱缦,随着拌和着香烟的微风,便似长了翅翎的大白鹅,庄严而又老沉地跺起方步来了。
我坐在禅凳上静静地凝视着它那老禅师般的安和徐步,直到疲惫地依偎禅凳卧下来,疑惑地审视木讷的我。它一定搞错了,以为这样盘腿静坐的我是在参禅。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净土圣贤录》与《虚云年谱》里记载的有关鹦鹉和白鹅念佛往生西方的事迹,今天我也碰到了。
文物馆一位法师送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四个大圆盘里密密麻麻摆满了舍利子,其中一个是整个的一条舌头,旁边一个小字条,上面写着“念佛鹦鹉”四个字。虽然经过数次的反拍冲洗,画面仍然有九成九的清晰度。这位法师很激动地尽可能绘声绘色地给我和在座的几位同修讲了这张照片里的真实故事。
大约在1992年,一位好事的蒙古游客尽情领略了峨眉山飞霞游云金宇梵刹的神奇妙韵,尤觉余兴尚浓,正为带不走南国旖旎的自然风光而尴尬,我想他此刻的心情跟那些富于幻想的年青人吟唱《我爱你塞北的雪》时一样无奈。他最后决定买两只鹦鹉回去,大概是想借这两只鹦鹉之口去对塞北的朋友讲述他曾领略这人间仙境的潇洒。然而世间事就是这么滑稽,有时想来叫人哭笑不得。真的,仔细想想,人的一生事无论大小从某种意义上去看,结果都事与愿违。
这位朋友买到的鹦鹉一只聪明伶俐,好于学舌,学多了,芜杂零乱,时常张冠李戴,反正它也不知所以然,人云亦云呗。另一只呆头笨脑,属安分守己那一类,就是不愿多舌。就是这样他一气之下送到市场,某居士买了,教一大堆话,它只挑了三句:“阿弥陀佛”,“南无观音佛”,“快快念佛,快快念佛”。五六年来执卑守愚,视此三句话为自家本命元辰,恒念不辍,又劝人念,乃自度度他。
如是几年过去,一天,主人突然发现它没气儿了,同时也莫名其妙地有五六十个居士齐聚一堂,为鹦鹉助念送行。火化后拾得舍利子无数,尤是那条念佛不坏的舌头已成金刚,一时大众叹为希有。
本来这一次我是应该陪同这位法师去内蒙参学的,但因当时已经决定在佛顶山阅藏了,更不想有违当家师慈悲的厚望,便未成行,未能亲见如此胜事。否则或多或少还会了解一些有关鹦鹉往生的新鲜内容,不过这只鹦鹉在内蒙生活的时光里,这位法师还曾去开示过它呢,我想结合早已有过的有关禽兽往生西方的传记,比如曾有念佛鹦鹉死后被埋葬,不久坟头长出莲花,究其根源,竟在墓中鹦鹉舌头上,而且此种奇事有考据者不独一例,想来已足可令人起信了。
当然,也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坚信念佛生西之真实利益。在座的一位年青人带着十分投入的神情评价了禅师们活泼无忌的言行对自己刻骨铭心的启迪,同时也鄙薄念佛人的拘谨死板,也评价《无量寿经》里说得过于玄乎,恕不知禅师也是得佛心法,《无量寿经》岂是例外?佛法门径无量,从何下手皆为觉路,决非顺乎自己心性者该褒,逆之则贬,而因谤法故堕于魔流,以管窥之见故,障蔽心源,于三摩圣城南辕而北辙。认为自己只背得千七百公案便是修行,谈玄说妙便是弘法,不具威仪,任性随习即为妙契空性,便很不如学舌鹦鹉,因为纵然学骂人之鹦鹉也是有口无心,而他却在以狂妄迷痴,骄慢愚顽之心学舌,学舌鹦鹉学一句佛号,心不杂乱,如专持不殆,与佛愿相契,而他却曲解祖意,拔无因果,徒招谤毁三宝之罪责,诚为可怜可悯之人。其实现在佛门中岂止此等狂悖白衣,即是出家之人亦多迫于自身顽劣之恶习,故视持戒念佛诵经拜礼为执著,一味顽空,美为大乘。
最近重阅《印光大师文钞》,深感大师一切从真实心、恭敬心中去做;看一切人都是菩萨,唯我一人是凡夫;十方诸佛舍此则下不能普度群萌,九界众生舍此则上无以圆成佛道。等等开示,语重而心长。
我准备把这张照片冲洗一些辗转流通,好让这条坚固的舌头舍利真正起到广长舌之利益,度化有缘,也决定自己从此“鹦鹉学舌”。
很深的夜了,月亮渐渐从山顶上抬起头来,噢!原来它和那些虔诚的人们一样渡海而来,三步一叩,沿着险峻曲折的石梯拜礼上来的,我不禁向它合掌随喜。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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