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子吼菩萨品第二十三之三
师子吼言:“世尊,如佛所说,一切诸法有二种因:一者、正因,二者、缘因。以是二因应无缚解。是五阴者念念生灭,如其生灭,谁缚谁解?世尊,因此五阴生后五阴,此阴自灭不至彼阴,虽不至彼能生彼阴;如因子生芽,子不至芽,虽不至芽而能生芽;众生亦尔,云何缚解?”
“善男子,谛听!谛听!我当为汝分别解说。善男子,如人舍命受大苦时,宗亲围绕号哭懊恼,其人惶怖莫知依救,虽有五情无所觉知,肢节战动不能自持,身体虚冷暖气欲尽,见先所修善恶报相。善男子,如日垂没,山陵堆阜影现东移,理无西逝;众生业果亦复如是,此阴灭时,彼阴续生,如灯生闇灭,灯灭闇生。善男子,如蜡印印泥,印与泥合,印灭文成,而是蜡印不变在泥,文非泥出不余处来,以印因缘而生是文;现在阴灭,中阴阴生,是现在阴终不变为中阴五阴,中阴五阴亦非自生不从余来,因现阴故生中阴阴。如印印泥,印坏文成,名虽无差,而时节各异。是故我说,中阴、五阴非肉眼见,天眼所见。是中阴中有三种食:一者、思食,二者、触食,三者、意食。中阴二种:一、善业果,二、恶业果。因善业故得善觉观,因恶业故得恶觉观。父母交会判合之时,随业因缘一向受生处,于母生爱,于父生瞋,父精出时谓是已有,见已心悦而生欢喜,以是三种烦恼因缘,中阴阴坏生后五阴,如印印泥,印坏文成。生时诸根有具不具,具者见色则生于贪,生于贪故则名为爱,狂故生贪是名无明。贪爱、无明二因缘故,所见境界皆悉颠倒,无常见常,无我见我,无乐见乐,无净见净。以四倒故作善恶行,烦恼作业,业作烦恼,是名系缚。以是义故,名五阴生。是人若得亲近于佛及佛弟子、诸善知识,便得闻受十二部经,以闻法故观善境界,观善境界故得大智慧,大智慧者名正知见,得知见故于生死中而生悔心,生悔心故不生欢乐,不生欢乐故能破贪心,破贪心故修八圣道,修八圣道故得无生死,无生死故名得解脱。如火不遇薪名之为灭,灭生死故名为灭度,以是义故名五阴灭。”
师子吼言:“空中无刺,云何言拔?阴无系者,云何系缚?”
佛言:“善男子,以烦恼锁系缚五阴,离五阴已无别烦恼,离烦恼已无别五阴。善男子,如柱持屋,离屋无柱,离柱无屋;众生五阴亦复如是,有烦恼故名为系缚,无烦恼故名为解脱。善男子,如拳、合掌、系缚等三,合散生灭更无别法;众生五阴亦复如是,有烦恼故名为系缚,无烦恼故名为解脱。善男子,如说名色系缚众生,名色若灭则无众生,离名色已无别众生,离众生已无别名色,亦名名色系缚众生,亦名众生系缚名色。”
师子吼言:“世尊,如眼不自见,指不自触,刀不自割,受不自受,云何如来说言名色系缚名色?何以故言名色者即是众生,言众生者即是名色?若言名色系缚众生,即是名色系缚名色。”
佛言:“善男子,如二手合时,更无异法而来合也;名之与色亦复如是。以是义故,我言名色系缚众生。若离名色则得解脱,是故我言众生解脱。”
师子吼言:“世尊,若有名色是系缚者,诸阿罗汉未离名色,亦应系缚。”
“善男子,解脱二种:一者、子断,二者、果断。言子断者名断烦恼,阿罗汉等已断烦恼,众结烂坏,是故子结不能系缚。未断果故名果系缚,诸阿罗汉不见佛性,以不见故不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是义故可言果系,不得说言名色系缚。善男子,譬如燃灯,油未尽时,明则不灭;油若尽者,灭则无疑。善男子,所言油者喻诸烦恼,灯喻众生。一切众生烦恼油故不入涅槃,若得断者则入涅槃。”
师子吼言:“世尊,灯之与油,二性各异。众生烦恼则不如是,众生即是烦恼,烦恼即是众生;众生名五阴,五阴名众生;五阴名烦恼,烦恼名五阴。云何如来喻之于灯?”
佛言:“善男子,喻有八种:一者、顺喻,二者、逆喻,三者、现喻,四者、非喻,五者、先喻,六者、后喻,七、先后喻,八者、遍喻。
“云何顺喻?如经中说,天降大雨,沟渎皆满,沟渎满故小坑满,小坑满故大坑满,大坑满故小泉满,小泉满故大泉满,大泉满故小池满,小池满故大池满,大池满故小河满,小河满故大河满,大河满故大海满;如来法雨亦复如是,众生戒满,戒满足故不悔心满,不悔心满故欢喜满,欢喜满故远离满,远离满故安隐满,安隐满故三昧满,三昧满故正知见满,正知见满故厌离满,厌离满故呵啧满,呵责满故解脱满,解脱满故涅槃满。是名顺喻。
“云何逆喻?大海有本所谓大河,大河有本所谓小河,小河有本所谓大池,大池有本所谓小池,小池有本所谓大泉,大泉有本所谓小泉,小泉有本所谓大坑,大坑有本所谓小坑,小坑有本所谓沟渎,沟渎有本所谓大雨;涅槃有本所谓解脱,解脱有本所谓呵责,呵责有本所谓厌离,厌离有本所谓正知见,正知见有本所谓三昧,三昧有本所谓安隐,安隐有本所谓远离,远离有本所谓喜心,喜心有本所谓不悔,不悔有本所谓持戒,持戒有本所谓法雨。是名逆喻。
“云何现喻?如经中说,众生心性犹若猕猴,猕猴之性舍一取一;众生心性亦复如是,取著色声香味触法无暂住时。是名现喻。
“云何非喻?如我昔告波斯匿王:‘大王,有亲信人从四方来,各作是言:“大王,有四大山从四方来欲害人民。”王若闻者,当设何计?’王言:‘世尊,设有此来无逃避处,唯当专心持戒布施。’我即赞言:‘善哉!大王,我说四山即是众生生老病死,生老病死常来切人,云何大王不修戒施?’王言:‘世尊,持戒布施得何等果?’我言:‘大王,于人天中多受快乐。’王言:‘世尊,尼拘陀树持戒布施,亦于人天受安乐耶?’我言:‘大王,尼拘陀树不能持戒修行布施,如其能者则受无异。’是名非喻。
“云何先喻?我经中说,譬如有人贪著妙华,采取之时为水所漂;众生亦尔,贪著五欲,为生老死之所漂没。是名先喻。
“云何后喻?如《法句经》说:
“莫轻小恶, 以为无殃,
水渧虽微, 渐盈大器。
“是名后喻。
“云何先后喻?譬如芭蕉,生果则死,愚人得养亦复如是。如骡怀妊,命不久全。
“云何遍喻?如经中说,三十三天有波利质多树,其根入地深五由延,高百由延,枝叶四布五十由延,叶熟则黄。诸天见已,心生欢喜,是叶不久必当堕落;其叶既落复生欢喜,是枝不久必当变色;枝既变色复生欢喜,是色不久必当生疱;见已复喜,是疱不久必当生嘴;见已复喜,是嘴不久必当开敷。开敷之时,香气周遍五十由延,光明远照八十由延,尔时诸天夏三月时在下受乐。善男子,我诸弟子亦复如是。叶色黄者,喻我弟子念欲出家;其叶落者,喻我弟子剃除须发;其色变者,喻我弟子白四羯磨受具足戒;初生疱者,喻我弟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嘴者,喻于十住菩萨得见佛性;开敷者,喻于菩萨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香者,喻于十方无量众生受持禁戒;光者,喻于如来名号无碍周遍十方;夏三月者,喻三三昧;三十三天受快乐者,喻于诸佛在大涅槃得常乐我净。是名遍喻。
“善男子,凡所引喻不必尽取,或取少分,或取多分,或复全取。如言如来面如满月,是名少分。善男子,譬如有人初不见乳,转问他言:‘乳为何类?’彼人答言:‘如水、蜜、贝。’水则湿相,蜜则甜相,贝则色相,虽引三喻未即乳实。善男子,我言灯喻喻于众生亦复如是。善男子,离水无河;众生亦尔,离五阴已无别众生。善男子,如离箱舆、轮辐、轴辋,更无别车,众生亦尔。善男子,若欲得合彼灯喻者,谛听!谛听!我今当说。炷者喻于二十五有,油者喻爱,明喻智慧,除破黑闇喻破无明,暖喻圣道。如灯油尽,明焰则灭;众生爱尽,则见佛性,虽有名色不能系缚,虽复处在二十五有,不为诸有之所污染。”
师子吼言:“世尊,众生五阴空无所有,谁有受教修习道者?”
佛言:“善男子,一切众生皆有念心、慧心、发心、勤精进心、信心、定心,如是等法虽念念生灭,犹故相似相续不断,故名修道。”
师子吼言:“世尊,如是等法皆念念灭,是念念灭亦相似相续,云何修习?”
佛言:“善男子,如灯虽念念灭,而有光明除破闇冥,念等诸法亦复如是。善男子,如众生食,虽念念灭,亦令饥者而得饱满;譬如上药,虽念念灭,亦能愈病;日月光明,虽念念灭,亦能增长树林草木。善男子,汝言念念灭云何增长者,心不断故,名为增长。善男子,如人诵书,所诵字句不得一时,前不至中,中不至后,人之与字及以心想俱念念灭,以久修故而得通利。善男子,譬如金师,从初习作至于皓首,虽念念灭,前不至后,以积习故所作遂妙,是故得称善好金师;读诵经书亦复如是。善男子,譬如种子,地亦不教汝当生芽,以法性故芽则自生,乃至华亦不教汝当作果,以法性故而果自生;众生修道亦复如是。善男子,譬如数法,一不至二,二不至三,虽念念灭而至千万;众生修道亦复如是。善男子,譬如灯念念灭,初灭之焰不教后焰:‘我灭汝生,当破诸闇。’善男子,譬如犊子生便求乳,求乳之智实无人教,虽念念灭而初饥后饱,是故当知不应相似,若相似者不应异生;众生修道亦复如是,初虽未增,以久修故,则能破坏一切烦恼。”
师子吼言:“世尊,如佛所说,须陀洹人得果证已,虽生恶国犹故持戒,不杀、盗、淫、两舌、饮酒,须陀洹阴即此处灭不至恶国;修道亦尔,不至恶国。若相似者,何故不生净妙国土?若恶国阴非须陀洹阴,云何而得不作恶业?”
佛言:“善男子,须陀洹者虽生恶国,终不失于须陀洹名。阴不相似,是故我引犊子为喻。须陀洹人虽生恶国,以道力故不作恶业。善男子,譬如香山有师子王,是故一切飞鸟走兽,绝迹此山无敢近者。有时是王至雪山中,一切鸟兽犹故不住。须陀洹人亦复如是,虽不修道,以道力故不作诸恶。
“善男子,譬如有人服食甘露,甘露虽灭,以其力势,能令是人不生不死。善男子,如须弥山有上妙药名楞伽利,有人服之,虽念念灭,以药力故不遇患苦。善男子,如转轮王所坐之处,王虽不在,无人敢近。何以故?王威力故。须陀洹人亦复如是,虽生恶国,不修习道,以道力故不作恶业。
“善男子,须陀洹阴于此而灭虽生异阴,犹故不失须陀洹阴。善男子,譬如众生为果实故,于种子中多役作业,粪治溉灌,未得果实,而子复灭,亦得名为因子得果;须陀洹阴亦复如是。善男子,譬如有人资产巨富,唯有一子先已终殁,其子有子复在他土。其人忽然奄便终亡,孙闻是已还收产业,虽知财货非其所作,然其收取无遮护者。何以故?以姓一故。须陀洹阴亦复如是。”
师子吼言:“如佛说偈:
“比丘若修习, 戒定及智慧,
当知是不退, 亲近大涅槃。
“世尊,云何修戒?云何修定?云何修慧?”
佛言:“善男子,若有人受持禁戒,但为自利人天受乐,不为度脱一切众生,不为护持无上正法,但为利养畏三恶道,为命、色、力、安、无碍辩,畏惧王法、恶名、秽称,为世事业,如是护戒则不得名修习戒也。善男子,云何名为真修习戒?受持戒时,若为度脱一切众生,为护正法,度未度故,解未解故,归无归故,未入涅槃令得入故,如是修时,不见戒,不见戒相,不见持者,不见果报,不观毁犯。善男子,若能如是,是则名为修习戒也。
“云何复名修习三昧?修三昧时,为自度脱,为于利养,不为众生,不为护法,为见贪欲秽食等过、男女等根、九孔不净、斗讼打刺互相杀害,若为此事修三昧者,是则不名修习三昧。善男子,云何复名真修三昧?若为众生修习三昧,于众生中得平等心,为令众生得不退法,为令众生得圣心故,为令众生得大乘故,为欲护持无上法故,为令众生不退菩提故,为令众生得首楞严故,为令众生得金刚三昧故,为令众生得陀罗尼故,为令众生得四无碍故,为令众生见佛性故,作是行时,不见三昧,不见三昧相,不见修者,不见果报。善男子,若能如是,是则名为修习三昧。
“云何复名修于智慧?若有修者作是思惟:‘我若修习如是智慧,则得解脱度三恶道。谁能利益一切众生?谁能度人于生死道?佛出世难如优昙华。我今能断诸烦恼结必得解脱,是故我当勤修智慧,速断烦恼,早得度脱。’如是修者,不得名为修习智慧。云何名为修习智慧者?若观生老死苦,一切众生无明所覆,不知修习无上正道,‘愿我此身悉代众生受大苦恼,众生所有贫穷下贱、破戒之心、贪瞋痴业,愿皆悉来集于我身。愿诸众生不生贪取,不为名色之所系缚。愿诸众生早度生死,令我一身处之不厌。愿令一切皆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是修时,不见智慧,不见智慧相,不见修者,不见果报,是则名为修习智慧。
“善男子,修习如是戒、定、智慧,是名菩萨;不能如是修戒、定、慧,是名声闻。
“复次,善男子,云何复名修习于戒?若能破坏一切众生十六恶律仪。何等十六?一者、为利养食羔羊,肥已转卖;二者、为利买已屠杀;三者、为利养食猪豚,肥已转卖;四者、为利买已屠杀;五者、为利养食牛犊,肥已转卖;六者、为利买已屠杀;七者、为利养鸡令肥,肥已转卖;八者、为利买已屠杀;九者、钓鱼;十者、猎师;十一、劫夺;十二、魁脍;十三、网捕飞鸟;十四、两舌;十五、狱卒;十六、咒龙。能为众生永断如是十六恶业,是名修戒。
“云何修定?能断一切世间三昧。所谓无身三昧,能令众生生颠倒心谓是涅槃。又无边心三昧、净聚三昧、世边三昧、世断三昧、世性三昧、世丈夫三昧、非想非非想三昧,如是等定,能令众生生颠倒心谓是涅槃。若能永断如是三昧,是则名为修习三昧。
“云何复名修习智慧?能破世间所有恶见。一切众生悉有恶见,所谓色即是我,亦是我所,色中有我,我中有色,乃至识亦如是;色即是我,色灭我存;色即是我,色灭我灭。复有人言:‘作者名我,受者名色。’复有人言:‘作者名色,受者名我。’复有人言:‘无作无受,自生自灭,悉非因缘。’复有人言:‘无作无受,悉是自在之所造作。’复有人言:‘无有作者,无有受者,一切悉是时节所作。’复有人言:‘作者、受者悉无所有,地等五大名为众生。’善男子,若能破坏一切众生如是恶见,是则名为修习智慧。
“善男子,修习戒者为身寂静,修习三昧为心寂静,修习智慧为坏疑心。坏疑心者为修习道,修习道者为见佛性,见佛性者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为得无上大涅槃故,得大涅槃者为断众生一切生死、一切烦恼、一切诸有、一切诸界、一切诸谛故,断于生死乃至断谛,为得常乐我净法故。”
师子吼言:“世尊,如佛所说,若不生灭名大涅槃,生亦如是不生不灭,何故不得名为涅槃?”
“善男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言,是生虽复不生不灭,而有始终。”
“世尊,是生死法亦无始终,若无始终则名为常,常即涅槃,何故不名生死为涅槃耶?”
“善男子,是生死法悉有因果,有因果故,不得名之为涅槃也。何以故?涅槃之体无因果故。”
师子吼言:“世尊,夫涅槃者亦有因果。如佛所说:
“从因故生天, 从因堕恶道,
从因故涅槃, 是故皆有因。
“如佛往昔告诸比丘:‘我今当说沙门道果。言沙门者,谓能具修戒、定、智慧;道者,谓八圣道;沙门果者,所谓涅槃。’世尊,涅槃如是,岂非果耶?云何说言涅槃之体无因无果?”
佛言:“善男子,我所宣说涅槃因者,所谓佛性。佛性之性不生涅槃,是故我言涅槃无因。能破烦恼故名大果,不从道生故名无果,是故涅槃无因无果。”
师子吼言:“世尊,众生佛性为悉共有,为各各有?若共有者,一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一切众生亦应同得。世尊,如二十人同有一怨,若一人能除,余十九人皆亦同除;佛性若尔,一人得时,余亦应得。若各各有,则是无常。何以故?可算数故。然佛所说众生佛性不一不二。若各各有,不应说言诸佛平等,亦不应说佛性如空。”
佛言:“善男子,众生佛性不一不二,诸佛平等犹如虚空,一切众生同共有之。若有能修八圣道者,当知是人则得明见。善男子,雪山有草名曰忍辱,牛若食之则成醍醐,众生佛性亦复如是。”
师子吼言:“如佛所说,忍辱草者,一耶?多耶?如其一者,牛食则尽。如其多者,云何而言众生佛性亦如是耶?如佛所说,若有修习八圣道者则见佛性,是义不然。何以故?道若一者,如忍辱草,则应有尽;如其有尽,一人修已,余则无分。道若多者,云何得言具足修习?亦不得名萨婆若智。”
佛言:“善男子,如平坦路,一切众生悉于中行无障碍者,中路有树其阴清凉,行人在下憩驾止息,然其树阴常住不移,亦不消坏,无持去者。路喻圣道,阴喻佛性。善男子,譬如大城唯有一门,虽有多人经由入出,都无有能作障碍者,亦复无人破坏毁落而赍持去。善男子,譬如桥梁行人所由,亦无有人遮止障碍毁坏持去。善男子,譬如良医遍疗众病,亦无有能遮止是医,治此舍彼。圣道佛性亦复如是。”
师子吼言:“世尊,所引诸喻义不如是。何以故?先者在路,于后则妨,云何而言无有障碍?余亦皆尔。圣道佛性若如是者,一人修时应妨余者。”
佛言:“善男子,如汝所说义不相应,我所喻道是少分喻,非一切也。善男子,世间道者则有障碍,此彼之异无有平等;无漏道者则不如是,能令众生无有障碍,平等无二,无有方处此彼之异。如是正道,能为一切众生佛性,而作了因,不作生因,犹如明灯照了于物。善男子,一切众生皆同无明因缘于行,不可说言一人无明因缘行已,其余应无。一切众生悉有无明因缘于行,是故说言十二因缘一切平等。众生所修无漏正道亦复如是,等断众生烦恼四生诸界有道,以是义故名为平等。其有证者,彼此知见,无有障碍,是故得名萨婆若智。”
师子吼言:“一切众生身不一种,或有天身,或有人身,畜生、饿鬼、地狱之身。如是多身,差别非一,云何而言佛性为一?”
佛言:“善男子,譬如有人置毒乳中,乃至醍醐皆悉有毒。乳不名酪,酪不名乳,乃至醍醐亦复如是。名字虽变,毒性不失,遍五味中皆悉如是。若服醍醐亦能杀人,实不置毒于醍醐中。众生佛性亦复如是,虽处五道受别异身,而是佛性常一无变。”
师子吼言:“世尊,十六大国有六大城,所谓舍婆提城、婆枳多城、瞻婆城、毗舍离城、波罗奈城、王舍城。如是六城,世中最大,何故如来舍之,在此边地弊恶极陋隘小拘尸那城,入般涅槃?”
“善男子,汝不应言拘尸那城边地弊恶,最陋隘小,应言是城微妙功德之所庄严。何以故?诸佛菩萨所行处故。善男子,如贱人舍,王若过者则应赞叹:‘是舍严丽,福德成就,乃令大王回驾临顾。’善男子,如人重病服秽弊药,服已病愈,即应欢喜赞叹:‘是药最上最妙,能愈我病。’善男子,如人乘船在大海中,其船卒坏,无所依倚,因倚死尸得到彼岸,到彼岸已,应大欢喜赞叹:‘是尸我赖相遇而得安隐。’拘尸那城亦复如是,乃是诸佛菩萨行处,云何而言边地弊恶、隘陋小城?
“善男子,我念往昔过恒河沙劫,劫名善觉。时有圣王,姓憍尸迦,七宝成就,千子具足。其王始初造立此城,周匝纵广十二由延,七宝庄严,土多有河。其水清净,柔软甘美,所谓尼连禅河、伊罗跋提河、熙连禅河、伊搜末堆河、毗婆舍那河,如是等河,其数五百。此河彼岸,树木繁茂,华果鲜洁。尔时,人民寿命无量。时转轮圣王过百年已,作是唱言:‘如佛所说,一切诸法皆悉无常。若能修习十善法者,能断如是无常大苦。’人民闻已,咸共奉修十善之法。我于尔时,闻佛名号,受持十善,思惟修习,初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发是心已,复以是法,转教无量无边众生,言一切法无常变坏。是故我今续于此处,亦说诸法无常变坏,唯说佛身是常住法。我忆往昔所行因缘,是故今来在此涅槃,亦欲酬报此地往恩。以是义故我经中说,我眷属者受恩能报。
“复次,善男子,往昔众生寿无量时,尔时此城名拘舍跋提,周匝纵广五十由延。时阎浮提居民邻接,鸡飞相及。有转轮王名曰善见,七宝成就,千子具足,王四天下。第一太子思惟正法得辟支佛。时转轮王见其太子成辟支佛,威仪庠序,神通希有,见是事已,即舍王位如弃涕唾,出家在此娑罗树间,八万岁中修习慈心,悲喜舍心各八万岁。善男子,欲知尔时,善见圣王则我身是,是故我今常乐游止如是四法,是四法者名为三昧。以是义故,如来之身常乐我净。善男子,以是因缘,今来止此拘尸那城娑罗树间三昧正受。
“善男子,我念往昔过无量劫,此城尔时名迦毗罗卫。其城有王名曰白净,其王夫人名曰摩耶,王有一子名悉达多。尔时,王子不由师教,自然思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有二弟子,一名舍利弗,二名大目揵连,给侍弟子名曰阿难。尔时,世尊在双树间演说如是《大涅槃经》。我时在会,得预斯事,闻诸众生悉有佛性,闻是事已即于菩提得不退转。寻自发愿:‘愿未来世成佛之时,父母、国土、名字、弟子、侍使之人、说法教化,如今世尊等无有异。’以是因缘,今来在此敷扬演说《大涅槃经》
“善男子,我初出家未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频婆娑罗王遣使而言:‘悉达太子,若为圣王,我当臣属。若不乐家,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愿先来至此王舍城说法度人,受我供养。’我时默然,已受彼请。
“善男子,我初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已向竭阇国,时伊连禅河有婆罗门,姓迦葉氏,与五百弟子在彼河侧求无上道,我为是人故往说法。迦葉言:‘瞿昙,我今年迈已百二十,摩伽陀国所有人民,及其大王频婆娑罗,咸谓我已证罗汉果。我今若当在于汝前听受法者,一切人民或生倒心,大德迦葉非罗汉耶?幸愿瞿昙速往余处。若此人民定知瞿昙功德胜我,我等无由复得供养。’我时答言:‘迦葉,汝若于我不生殷重,大瞋恨者,见容一宿,明当早去。’迦葉言:‘瞿昙,我心无他,深相爱重,但我住处有一毒龙,其性暴急,恐相危害。’我言:‘迦葉,毒中之毒,不过三毒,我今已断。世间之毒,我所不畏。’迦葉复言:‘苟能不畏,善哉听住!’善男子,我于尔时故为迦葉现十八变,如经中说。尔时,迦葉及其眷属五百等辈,见闻是已证罗汉果。是时,迦葉复有二弟,一名伽耶迦葉,二名那提迦葉,师徒眷属复有五百,亦皆证得阿罗汉果。时王舍城六师之徒闻是事已,即于我所生大恶心。我时赴信,受彼王请诣王舍城,未至中路,王与无量百千之众悉来奉迎,我为说法。时闻法已,欲界诸天八万六千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频婆娑罗王所将营从十二万人得须陀洹果,无量众生成就忍心。既入城已,度舍利弗、大目揵连及其眷属二百五十,令舍本心,出家学道。我即住彼受王供养,外道六师相与聚集诣舍卫城。
“时彼城中有一长者名须达多,为儿娉妇诣王舍城。既达彼城,寄止长者珊檀那舍。时此长者中夜而起,告诸眷属:‘仁等可起,速共庄严扫治宅舍,办具肴膳。’须达闻已,寻自思惟:‘将非欲请摩伽王耶?为有婚姻欢乐会乎?’思惟是已,寻前问言:‘大士,欲请摩伽陀王频婆娑罗耶?为有婚姻欢乐会乎?匆务不安,乃如是耶?’长者答言:‘不也,居士,我明请佛无上法王。’须达长者初闻佛名,身毛皆竖,寻复问言:‘何等名佛?’长者答言:‘汝不闻耶?迦毗罗城有释种子,字悉达多,姓瞿昙氏,父名白净。其生未久相师占之,定当得作转轮圣王,如庵罗果已在手中。心不愿乐,舍之出家,无师自觉,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贪恚痴尽,常住无变,不生不灭无有忧畏,于诸众生其心平等,犹如父母等视一子,所有身心众中最胜,虽胜一切而无憍慢,塗割二事其心无二,智慧通达于法无碍,具足十力、四无所畏、五智、三昧、大慈大悲及三念处,故号为佛。明受我请,是故匆匆未暇相瞻。’须达多言:‘善哉!大士,所言佛者,功德无上,今在何处?’长者答言:‘今在此间王舍大城,住迦兰陀竹林精舍。’
“时须达多一心念佛所有功德、十力、无畏、五智、三昧、大慈大悲及三念处。作是念时忽然大明,其明猛盛犹如白日。即寻光出至城门下,佛神力故,门自然开。既出门已,路有天祠,须达经过礼拜致敬,寻还黑闇,心生惶怖,复欲还返所止之处。时彼城门有一天神告须达言:‘仁者,若往如来所者,多获善利。’须达多言:‘云何善利?’天言:‘长者,假使有人真宝交珞、骏马百匹、香象百头、宝车百乘,铸金为人其数复百,端正女人身佩璎珞众宝厕填,上妙宫宅殿堂屋字雕文刻镂,金盘银粟银盘金粟,数各一百以施一人,如是展转尽阎浮提所得功德,不如有人发意一步诣如来所。’须达多言:‘善男子,汝是谁耶?’天言:‘长者,我是胜相婆罗门子,是汝往昔善知识也。我因往日见舍利弗、大目揵连心生欢喜,舍身得作北方天王毗沙门子,专知守护此王舍城。我因礼拜舍利弗等生欢喜心,尚得如是妙好之身,况当得见如来大师礼拜供养!’
“须达长者闻是事已,即还复道,来诣我所,到已头面敬礼我足,我时即为如应说法。长者闻已得须陀洹果,既获果证复请我言:‘如来大慈,惟愿临顾,至舍卫城受我微供。’我即问言:‘卿舍卫城颇有精舍相容受不?’须达多言:‘若佛哀愍必见垂顾,便当自竭营办成立。’善男子,我于尔时默然受请。须达长者已蒙听许,即白我言:‘我从昔来未为斯事,惟愿如来遣舍利弗指授仪则。’我即顾命敕令营佐。时舍利弗与须达多,共载一车往舍卫城,我神力故经一日夜便到所止。时须达多白舍利弗:‘大德,此大城外何处有地,不近不远多饶泉池,有好林树,华果郁茂,清净闲旷?我当于中为佛世尊及比丘僧造立精舍。’舍利弗言:‘祇陀园林,不近不远,清净寂寞,多有泉流,树木华果随时而有,此处最胜,可立精舍。’
“时须达多闻是语已,即往祇陀大长者所,告祇陀言:‘我今欲为无上法王造立僧坊,唯仁园地可以造立。吾今欲买,能见与不?’祇陀答言:‘设以真金遍布其地,犹不相与。’须达多言:‘善哉!祇陀,林地属我,汝便取金。’祇陀答言:‘我园不卖,云何取金?’须达多言:‘若意不了,当共往诣断事人所。’时二长者即共俱往,断事者言:‘园属须达,祇陀取金。’须达长者即时使人车马载负随集布地,一日之中唯五百步金未周遍。祇陀言曰:‘长者若悔,随意听止。’须达多言:‘吾不悔也,自念当出何藏金足。’祇陀念言:‘如来法王真实无上,所说妙法清净无染,故使斯人轻宝乃尔。’即语须达:‘余未遍者,不复须金,请以见与。我自为佛造立门楼,常使如来经由出入。’祇陀长者自造门坊,须达长者七日之中成立大房足三百间,禅坊静处六十三所,冬屋夏堂各各别异,厨坊、浴室、洗脚之处、大小圊厕无不备足。所设已讫,即执香炉,向王舍城遥作是言:‘所设已办,惟愿如来慈哀怜愍,为诸众生受是住处。’我时玄知是长者心,即与大众发王舍城,譬如壮士屈伸臂顷,至舍卫城祇陀园林须达精舍。我既到已,须达长者以其所设奉施于我,我时受已即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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